秦观是北宋文学史上的一位重要作家,但是,长期以来,人们在谈到秦观时,习惯上总是把他与婉约词联系在一起,却较少提及他的诗。
但其实,在秦观现存的所有作品中,词只有三卷100多首,而诗有十四卷430多首。
秦观的诗题材比较狭窄,也缺乏魄力。但他能够体物入微,肯在文字的雕琢上下功夫,所以他的不少小诗描摹传神,工致精巧,颇受人们的喜爱。
下面这首《春日》便是其中的一首。
《春日五首·其二》
秦观 〔宋代〕
一夕轻雷落万丝,霁光浮瓦碧参差。
有情芍药含春泪,无力蔷薇卧晓枝。
这首诗的大意是:
昨夜一声轻雷过后,便洒落下万条雨丝。今朝放晴的阳光,在碧色玻璃瓦上闪烁参差。
多情善感的芍药,犹沾春雨如含泪水;无力柔软的蔷薇花,晓来娇卧绿枝。
这首诗所咏是春日雨后初晴华屋幽院的一角。一夜春雨过后,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,庭园中各种花卉的千姿百态。
“一夕轻雷落万丝”是喜雨之词,“万丝”,形容密而细的雨点。“轻雷”、“万丝”正是惊雷初动、春雨绵绵的独有特征。
此句写夜晚轻雷细雨,虽不具景色之美,却起到了总领全诗的作用,既点明了季节,渲染了春意,更为全诗的景色描写作了铺垫。
“霁光浮瓦碧参差”,写一夜春雨后,晨阳初照时屋庑景色。“霁光”,是雨止初晴的阳光。这时屋宇上下,旖旎的阳光与绿瓦相互映照,碧光陆离,十分动人。
一个“浮”字,描摹明媚柔和的春阳照射在琉璃瓦上,翠碧而闪烁,形象生动。这时的庭院也呈现出一片柔情和幽清的情景。诗人对这一夜春雨,深表沁人心脾的喜悦之情。
“有情芍药含春泪,无力蔷薇卧晓枝”两句,诗人选用芍药、蔷薇在雨后的不同花态进一步烘托庭院的雨后情景。
芍药的花苞里蓄满了雨水,而在诗人的眼里,那是一个眼含泪水、凄艳欲绝的绰约女子。蔷薇因雨湿花重,将纤弱的枝条压得低低的,就像是一个娇弱无力地偃卧着的佳人。
这是“景语”,还是“情语”?表面看来是写景,实际上也是写情。试想,一个眼含春泪,一个娇弱无力,这不分明是写花儿的忧愁吗?
一场濛濛细雨过后,它们就娇弱得经受不住,如果是一场急风骤雨,岂不是要落红遍地,碾作泥土! 从字里行间我们不难体会出诗人的一片惜花之情。
碧瓦、芍药、蔷薇都是色彩鲜丽,带有富贵气息的景物,而诗人却以“一夕轻雷落万丝”加以洗涤,使其华丽中糅有俊秀,娇美中带有清新,确是别具一番情趣的庭院风光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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